海祭第2章 与老男人的密会

    人的一生有几件事特别重要，一个是肚囊问题，而另两个就是精神向往和欢欣元素。

    如果说老先生解决了三大问题之一就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再生上帝的话，解决剩下所有问题的那个老男人在南柯生命之中地位可想而知。

    等待并期待月圆之夜，成为南柯除了看海之外最重要的事。

    关于“南柯”这个名字，是出自从卢斯口中源源不绝的众多故事之中的一个。

    只要南柯一爬上船，就会被灌朗姆酒。老先生是不喝酒的，所以他对这种舒滑而刺激的液体很是好奇，一开始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卢斯那老男人的坑蒙拐骗下越喝越猛。

    一旦陪着他喝尽兴了，老男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奇异故事便从他的嘴中像雨点一般，砸进南柯的小脑袋瓜子中。

    当他念叨着关于绞刑，海兽，珊瑚礁，海上风暴和在海上横行的海盗以及他们的巢穴时，南柯便缩着脖子窝在船尾连朗姆酒都不敢喝了。

    当然，那个老男人也不全是讲这些吓人的故事，他还说关于东方的事情，比如南柯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从东方的一个故事中出来的。

    当时他将一大杯朗姆酒喝见底，披着金色的头发靠在船沿，嘴边的小胡子耸动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在那个东方瓷都呀，有一个人梦见自己到了一个蚂蚁国度，在蚂蚁国的一个小土丘中生活。他渐渐成名，到处闯荡认识了很多人，后来到了蚂蚁国最大的地方，他得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他想捣的漂亮姑娘，可是他醒来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然后呢？”南柯爬过去往这个醉醺醺的老男人口中灌了一杯朗姆酒，焦急的问着。

    “然后呀，那个人就按自己在蚂蚁国所见所闻建了一个国，由一个梦中国度建了真正的国家。可是无论怎样按照梦中回忆建设那个国家，他再也找不到在蚂蚁国遇见的那些人以及那个想捣的漂亮姑娘了。

    那个国度叫做，南柯。”

    他认真的看着远处破碎的月影，晶蓝色的眸子中前所未有的通透，小屁孩看着他，看着他比天上月亮都要亮的眼睛，出了神。

    “不如你就叫南柯吧。”

    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老男人拿着橡木杯转过身认真的对他说。

    当时那个比肚脐眼高不了多少的小孩没有说话，没有反对有没有赞同。看着那个有着蓝宝石般眸子但挺着大肚子的老男人，举着橡木杯站在摇摇晃晃的小破筏子上，他喊着，用那像是绞盘机起锚时转动绞盘扳手时水手扯破喉咙的声音喊着——

    “你就叫做南柯吧——！”

    那苍凉高昂的嗓音在那死寂的圆月之下，在那安静但又满是鱼腥味的小海岛上方，在那船尾上睁着漆黑瞳孔懵懂的小屁孩耳畔，回响——

    你就叫做南柯吧——！

    ……

    “唷吼一起转航一起扬帆”

    “唷嚯嚯哟嚯嚯朗姆酒一起尝”

    “……”

    南柯看着蓝得一丝不苟的蔚洋，默默地唱着，痴痴地念着这句那个老男人总是嚎出来的着属于海贼的歌谣。

    可是无论怎样也哼不出他那种颤动不已的感觉。

    在每个圆月之下，那个老男人站在小破筏子嚎着这句歌时，像和一群被上帝放逐的亡命之徒厮混在一起，准备拿着生锈的大刀和黏着血丝的铁钩，跳上比椰蛋树还要长几倍的大船一般，刺鼻的嗅盐混着血腥味像一张紧实的大幕，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可是南柯喊不出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扯着喉咙喊到底能不能嚎出哪怕一点感觉，可是他不敢。

    即使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用全身的力量凝聚在胸间喊出这个属于海盗的歌，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之中一样，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还不是海盗。

    关于海盗，南柯了解得不多，都是从卢斯那听来的。一开始听得瑟瑟发抖，就好像他天生就怕那群被上帝抛弃在大海之上的放逐之人。可是听着听着就不怕了。

    那些抬起橡木桶猛灌朗姆酒放声大笑，那些乘风破浪征服大海寻找遗落在世界各角落的宝物，那些在海上自由自在驰骋放诞不羁的海贼们，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群人呀！

    可是，无论是老先生还是卢斯，都不许他出海。

    渐渐的，卢斯像犯了什么禁忌似的，就不跟他讲关于海贼的事了，而是更多的和他谈论那些关于东方瓷器、支那香料与草原象牙的故事。

    即使这些故事也使南柯回味不已，可是那些完完全全属于大海的海贼们，他们一定到过盛产精美瓷器的瓷都，他们一定拥有过珍贵无比的香料和华丽的象牙制品，甚至那些自由的海贼们还去过以蚂蚁国为原型的南柯国度！

    那个被围困在一个不知名海岛的少年，一直安定的待在世界一隅的抛弃者，他，萌发了一个大胆无比的想法——

    “我，南柯，要成为一个海贼！”

    他双手捧成漏斗型，用尽全身的力气，用他此生最大的期望与梦想，喊出了在他心中盘踞已久的声音——

    “我，南柯，要成为一个海贼！”

    感觉像是不尽兴似的，他猛吸了一口朗姆酒，再次对着旷高无沿的蔚洋大喊！